没有别人,无论我在这里坐多少时候,我敢说也没有第二个人来的。”假使他这个想法开始时不受到打击,他或许在谈话时也会表示一种傲慢无礼的态度。
对于这种小小的症候性动作的分析,不外有下面几点:一这种动作不是偶然的,各有其动机、意义和目的;二这种动作所属的心理背景是可以一一指出的;三由这种小动作出发,可以推知一种更重要的心理历程。但是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作这种动作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因为将那两扇门开着不关的人们决不肯承认自己有意借此表示对于我的侮蔑。有许多人也许记得自己因待诊室空着而有失望之感,然而这个印象和其后发生的症候性动作之间的关系,的确在他们的意识之外。
我们现在将这种症候性动作的小小分析和关于某一病人的观察作一个比较的研究。我想举一个新近发生的例子,我所以选择这个例子,是因为它简单而便于叙述。然而在这种叙述上,也有许多细节是必不可少的。
有一位年轻的军官,请短假回家,要我去治疗他的岳母。这个老太太,论家庭的环境原很幸福,但因有一种无聊的观念,使她自己和家里人都很苦恼。我看见她,年纪五十三岁,体格健全,性情也很和善诚实。她毫不迟疑,细述其病状如下:她的婚姻非常幸福,和丈夫同住乡间,丈夫是某大工厂的经理。她说丈夫对她恩爱备至,不能尽述,他们自从恋爱结婚以来已有三十年,从来没有暗潮,口角,或一分钟的嫉妒。她有两个儿子都已好好结婚,但是她的丈夫富于义务心,仍继续供职。一年前,忽然发生一件她所不能相信或了解的事情。她接到一封匿名信,信内说她的丈夫正和一少女私通,她当场信以为真--自此以后,她的幸福便被毁坏了。其详情大致如下:她有一个女仆,很受她的信任。还有一个女子,出身虽和这年轻的女仆不相上下,但是在生活上较为幸运。她曾受过一种商业的训练,进工厂内服务,因为男职员服兵役去了,她便升任待遇较优厚的职务。她住在工厂里,所有男职员都和她认识,并且称她为“女士”。因此,那失意的女仆对她非常厌恶,只等有机会,便准备加以种种可能的罪状。有一天,那位老太太和女仆正在评论一个来访的老先生。据说他没有和妻子同居,却养了一个姘妇。那老太太说,“他的妻子怎么不知道呢?”忽然又继续说:“我要是听说我的丈夫也养有姘妇,那简直是太可怕了。”第二天,她便接到一封匿名信,字迹是伪造的,信内告诉的正是她最怕的事。她断定--或许是对的--此信是不怀好意的女仆的手迹,因为信内所说的自己丈夫姘识的女人就是那女仆所痛恨的女人。那老太太虽立知其诈而不信,然终于因此信而得病。她深受刺激,立即把她的丈夫喊来大加责备。她的丈夫大笑,否认此事,而且对付得很好。他把家庭医生也是工厂里的医生请来诊视,尽力安慰他的妻子。他们的第二件事也很合理。被辞退的是女仆,而不是那假定的姘妇。自此以后,那老太太自以为已经一再考虑了这件事,对于信的内容已不再相信;但仍不免一触即发。只要听见那少妇的姓名,或在路上遇见那少妇,就会引起怀疑、忧虑和怨骂。
那老太太的病状略如上述。我们不必有精神病学的许多经验,也可以知道一她在叙述症候时太心平气和了,或太有所隐瞒了,以致和他种神经病不同,二她确实仍旧相信那封匿名信里的话。
一个精神病学者对于这种病症究竟取什么态度呢?他对于病人不关待诊室的门那种症候性动作的意见,我们不难揣测而知。他解释说这件事是偶然的,没有心理学上的兴趣,所以大可不必研究。然而他对于这个妒妇的病症,却不能再持这种态度了。症候性动作似乎是无关重要;至于症候却要引起重大的注意。在主观上讲,症候伴有强烈的痛苦,在客观上讲,且有使家庭破裂的危险;所以毫无疑问地要唤起精神病学者的兴趣。第一,精神病学者将予此症候以若干主要的属性。那折磨着老太太的观念在本身上不能说是无意义的;老年的丈夫确也有和少妇发生关系的可能。然而,关于这个观念,却另有若干无意义而不可解之点。病者除匿名信外,绝对没有理由可以假定其亲爱忠实的丈夫也曾作这种事,虽然不能算是普通的事。她知道这个消息缺乏证据,也能完满地解释消息的来源;因此,她该能明白这种妒忌是毫无根据的;她确也如此说过,然而她仍然好象真有其事而深感痛苦。这种不合逻辑和现实的观念,通称“妄想”delusions。因此,那老太太的苦恼乃起于一种“妒忌妄想”a delusions of jealousy。这显然是病的主要特征。
这第一点如果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立,我们的精神病学的兴趣必因此而增加。一种妄想既不因实在的事实而消灭,则必定不起源于实在。那么它的起源究在哪里呢?妄想本可有各色各样的内容;何以此病的妄想唯独以妒忌为内容呢?又哪一种人才会产生妄想,尤其是妒忌的妄想呢?我们原希望请教精神病学者,然而请教的结果,仍不能使我们了解。我们有许多问题,他只讨论了一个。他将研究这个老太太的家族史,或将给我们一个答案,以为一个人的家族史中如果常发生类似的或不同的精神错乱,则其本人也将患有妄想。换句话说,这位老太太发生妄想,就因为她有引起这一妄想的遗传倾向。这句话固然耐人寻味,然而这已尽举我们所想知道的一切了吗?这难道是她得病的唯一原因吗?我们难道可以假定病人发生这种妄想而不发生他种妄想这一事实是无关紧要的,任意的,而不可解释的吗?所谓遗传倾向确实可以支配一切吗?无论她一生曾有何种经验和情绪,总不免在此时或彼时发生一种妄想吗?你们或者要知道科学的精神病学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以进一步的解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有多少,才可以给多少;只是骗子才以空言欺人。”精神病学者对于这种病不知道如何才能作进一步的解释。你虽有丰富的经验,也只得以诊断和妄测其病的将来变化而自足了。
然而精神分析能有更好的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绩吗?我敢说,是的,我希望告诉你们,即使象这样隐晦的病症,我们也可发现若干事实而使有较深切了解的可能。第一,请你们注意这不可理解的细节;那老太太的妄想的根据,即匿名信,本是由她自己召来的,因为她前一天曾告诉那狡诈的女仆说,假使她的丈夫和一少妇私通,那就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了。因此,正是她首先使女仆起了寄信的恶念。所以那老太太的妄想并不因有匿名信而存在;妄想先发于心而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一种惧怕--或竞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一种愿望吧?除此之外,由仅仅两小时的分析而发现的各点也值得我们注意。在她叙述病情经过之后,我再请她叙述她的思想,观念和回忆,她却很冷漠地拒绝了。她说,一切都说过了,更无其他想法;两小时后,只得停止分析,因为她自称已完全安好,那病态的妄想肯定不会再发生了,她这句话自然一是由于抵抗,一是由于害怕再受分析。然而在这两小时内,她曾偶然地说了几句话,使我们不仅可能而且不得不作出某种解释,而这种解释可用来说明其妒忌妄想的起源。原来她对于那催她召我来家诊断的女婿有一种迷恋。这种迷恋,在她是一无所知的,或者所知也很有限;因为是母婿之间的关系,所以她的迷恋易被藏匿而表现为无害的慈爱。我们由所已知道的一切,已不难推想出这位好太太,好母亲的心理。这种迷恋,这种不可能的奇情,自然不能侵入她的意识的心灵之内;但它仍存在着,潜意识地予老太太以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力既已产生,便不得不寻求解除;而最简单的解除法就是依靠造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忌妒的移置作用的机制。假使不仅她这老妇人和少年恋爱,而且她的老丈夫也和少妇恋爱,那么她便不必因不忠实而受良心的谴责了。所以幻想丈夫的不忠实乃是对自己的痛苦伤痕的一副安慰剂。关于她自己的爱,那是她永不自知的;但是因为妄想予她以种种便利,于是她的私爱在妄想中的“反影”按即指捏造其夫和少妇私通一事便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为必然的,妄想的,和意识的了。一切责难自然都是徒然的,毫无作用;因为种种责难只是针对那“反影”而发,而不是针对着那富有动力而深埋在潜意识中的“原物”按即指她和其婿的恋爱而发的。
现在让我们将精神分析对于此病研究的结果总结一下。我们自然要假定所曾收集的材料是千真万确的,这一点你们不必怀疑。第一,所谓妄想已不再是无意义而不可理解的了;已有其意义和合理的动机,而且和病人的情感的经验有相当的关系。第二,一种妄想乃是另一精神历程所引起的必然的反应,至于这另一精神历程则可由他种表示推测而知;而且妄想之为妄想,它那抗拒真实和逻辑客观性的特性,都由于它和这另一种精神历程有这种特殊的关系。妄想起源于欲望,是用以自慰的。第三,这个妄想其所以是妒忌妄想乃是由致病的经验而定。你们也会看出和我们所分析的症候性动作有两个重要的类似之点:即1症候背后的意向,2症候和潜意识欲望的关系。
这自然不能解决此病所引起的一切疑难之点。其实,问题还很多咧,有些尚未解决,有些因特殊情形根本无法解决。譬如,这位结婚幸福的太太为什么爱上了她的女婿呢?而且就是发生恋爱,也有种种托辞的可能,何必以自己的心事硬向丈夫身上一推以自求解脱呢?你们不要以为这些问题不必提起。我们已收集了许多材料,可对这些问题作出种种可能的答案。病人的年龄到了一个关键性时期,给一个妇女以不受欢迎的性欲的亢进。这一点或许就尽够解释的了。或许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其忠实丈夫的性能力,近年来或不够满足他的妻子的蓬勃如旧的需要。由观察的结果,我们知道世上只有这种男人才会忠实,才会特别抚爱妻子,而非常体恤她们的精神不安。至于其变态的迷恋竟以女儿的丈夫为目标也是一个重要的事实。母女本有密切的关系,所以对于女儿的性爱往往容易转移到她的母亲。我或许要在这里告诉你们,岳母和女婿的关系,从远古以来,便被人类视为一种特别有性意味的关系;而且有许多野蛮民族,因此产生一种很有力的禁忌参见《图腾和禁忌》1913年。就积极的方面或就消极的方面而言,这个关系常超出合乎文明社会的需要的限制。我们刚才所讨论的病例是否由于上述三种因素的一种作怪呢,或二种在作怪呢,或竟三种都在作怪呢?我可不能告诉你们;因为我们仅有两小时的分析,以后未能继续下去。
我知道刚才所说过的一切都是你们所未能了解的。我所以要说这些话,其目的在于比较精神病学和精神分析。然而我在这方面要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有没有看出二者间的互相抵触吗?精神病学不用精神分析的技术,也不讨论妄想的内容,只指出遗传一事,给我们以一种普通的远因,而不先去发现其较特殊的近因。然而这里非有抵触之处不可吗?二者难道不能互相补充吗?遗传的因素难道和经验的重要性相反而不能结合吗?你们将会承认精神病学的研究确实没有什么和精神分析的探究互相抵触之处。因此,反对精神分析的不是精神病学本身而是精神病学者。精神分析之于精神病学约略类似于组织学之于解剖学;一个研究器官的表面形态,一个研究器官的构造,如组织和其他构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 <<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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