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1.
“怎么样?带回来些什么材料?”
长宁区公安局的刑侦办公室内,冯警司笑着问赵志高。
“冯队,自己看吧。”
赵志高把从陈菲那里拿来的材料从袋子里倒了出来。
“这是什么?”冯警司拿起一张图表,上面画着波浪形折线。
“据说就是传说中的,威力无穷的迷你苏打表。”
“啥?!啥叫迷你苏打?!你小子不是在乎悠我吧?!”
“我乎悠你干嘛呀?人家陈博士告诉我的,美国进口的,迷你苏打多相波罗密,誉满全球,包治百病!”
“我听着怎么不象美国的,倒象是印度的……哎,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叫高科技啊!”
两人崇敬无比地在波浪折线上又横竖看了好一阵。
“陈博士怎么说的呢?”
“说是啥啥指数偏高,啥啥指数异常,反正就是会令当事人产生幻像,自己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就是说有病对不!”
“对,就是有病。”
两人对这个简单明了的解释都非常满意,并且有点得意非凡。
“行了行了,有病的我们就先放着吧。说说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冯警司放下那张图表,问赵志高。
“首先,那间房子的门窗都保持着完好无损,据旁边的邻居说在王逸飞搬进去之前也没有做过修理什么的。所以可以推出两种可能性——要不就是熟人做案,要不就是嫖客杀了卖淫女。”
“嗯哼?”
“我调查了房东,他自己在外地工作,租房的事情完全委托给了在上海的一位亲戚。但这位亲戚显然对这种白帮助人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热心,所以对什么人来租房基本上是不闻不问的,只要收到钱就行。在王逸飞之前的住户一次性交了一年的房租,所以代理房东只见过他一次。”
“那么那个租房人呢?”
“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嫌疑,因为他租住了不久就在深圳找到了一份工作,他于是钻了房东对房子不闻不问的空子,转手把房子以更高的价格租给了被害人。被害人被害的时候,他正在深圳工作,所有的同事都可以提供他那时在深圳的证据。”
“那么那个代理房东是怎么知道被害人不再住了而他要重找租房人呢?”
“我也问了那个代理房东,他说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房子不再住了。”
“这就奇怪了,会是谁打的电话呢?那时被害人当然已经死了。”
“所以打电话的只能是凶手。”
“他又怎么知道号码的呢?”
“也许被害人的手机上记了房东的号码,也有可能他逼被害人告诉他号码。也有可能电话先打给了第一个租房人,他再打给房东的。”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打这个电话呢?”
“可能是怕房子到期了租房人却不见了会造成房东的怀疑。”
“如果真象你所说的,那么凶手真是一个无比冷静的人。我真无法想象他在挖出被害人的阴部和子宫的时候,如何还能进行这么冷静的思考的。说不定凶手还在那间房里和尸体一起住了几天呢,不然现场不会被清理得如此的一丝不苟。”
赵志高摇了摇头,说:“怪人总是有那么几个的。那个王逸飞说自己听到死人叹气,不也够怪的吗?整个就是碰鬼了。”
“那倒也是。那么那个代理房东呢?”
“他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嫌疑,也有不在场证据。”
“那么这条线索基本上算是断了。”
“对,对死者身份的调查也很艰难,被害人基本上是全裸,没有任何身份线索。”
“凶手看来真是个很细致的人。”
“完全同意。近期报告失踪的总共是三个人,一个是男的,另两个是少女,年龄不对。看来被害人极有可能是外地来沪的,而且极有可能是租房卖淫的。”
2.
赵志高回到了家里,这是他父母给他买的一套房,房子在徐汇区,因为买的早,买的时候还没怎么,但现在房价已经要让人啧舌了。有时他在想,也许应该趁着高价的时候把这套房卖了,自己再买套非黄金地段的房子住着,赚点差价——作为一名普通干警,还能指望什么别的赚钱方式呢?得赶紧着,免得哪天房价又跌了,想赚也赚不到了。
他把这想法跟父母说过,结果遭到一通爆骂。“小子!这可是买给你结婚用的!”父母大喊,“你不住,就还给我们。”
没折了。至于结婚,瞧这形势,可能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谁让咱是干警呢?!“干警”,就是得干事儿的警!
他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罐啤酒,喝了一口。然后他打开了电脑,输入了一个网址,打开了一个公共聊天室。这是一家很有名的网站的聊天室,因为聊天室里近年来聚集了一帮卖淫女,公安多次想要取缔,但偏偏这个网站的名头非常响,所以只好与他们协商,协商来协商去,聊天室要关闭是不大可能的,总不能给公安罩上个阻碍科技发展的名头吧?只好让网站方面采取了一定措施。
现在看来,这些措施对那些无孔不入的卖淫女来说,用处不是很大。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很多的小姐联系方式,赵志高粘贴了几个进他的QQ,一个一个地跟她们视频聊天。
“嗨,帅哥哥,来跟妹妹玩玩嘛。”对方嗲声嗲气地说。
日!够直接的!
“咳咳……你好,请问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赵志高把照片凑近了摄像头。
对方马上破口大骂,“你这个人有病是不是?!要玩就过来,不玩就拉倒!变态佬!”然后就关闭了视频通话。
日!现在我倒成了变态了!——赵志高愤愤不平地想。
他又试了试几个人,得到了差不多的结果——一次又一次被卖淫女确认了他精神上的变态!
赵志高想了想,不行,这么个问法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他采取了另一个办法,看小姐们给出的地址,看看有没有离凶案现场较近的。
一看之下,果然找到了“万达花园”四个字,这是片离现场“绿茵花园”很近的小区,同在一条街上。赵志高禁不住心跳加速了一些。他拨通了对方的手机,问了一声“请问是娇娇小姐吗?”呵!很有点嫖客的感觉了!!
“是的呀,”一个很粘乎的声音响起,“你好呀,你过来吗?”
“我过来。你在哪里?”
“我在万达花园呀,你到了小区门口再打我手机,我会告诉你门牌号的。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哥哥?”
“我……半小时左右吧。”
赵志高挂了电话,痛下决心,穿上外衣,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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