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电子邮件后,他在电脑上郑重地写下一个文章的题目:《警惕:独生子女上大学的种种困境》。
突然,电话响了,是笑茵打来的。她急急忙忙地说:
“余伟,我非常害怕。”
“怎么啦?”
“刚才我上厕所时把门没有关,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在意什么。结果我刚睡下不久,就发现有人在宿舍里找东西。我以为是我们宿舍的谁,问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又问了一声,只见那个人从门里跑出去了。吓死我们啦!你快来吧!”余伟赶紧出门,打车到了她们学校。
笑茵宿舍的人都起床了。旁边宿舍里的女同学也围在她们宿舍里,见余伟来了才散去。余伟问她们丢了什么,笑茵说她的化妆品和内裤丢了,别的什么都没丢,甚至连放在桌上的钱包都没动。她连连骂那个贼太恶心,偷什么不行,偏偏偷内裤。看来小偷不是来偷钱的,而是专门来偷她们的内衣和日用品的,而且目标是笑茵。
笑茵吓得再也不敢睡觉了。余伟问她看到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吗?她说个子不高。等她那么一喊,那人就飞快地跑了。等她们跑出来时,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她们就在楼道里喊,别的宿舍的人都出来了。看楼门的睡着了。一楼卫生间的窗户开着。
一个女生——大概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听说她是从南方考来的,有一个孩子,和丈夫一直两地分居,她考研就是希望能改变命运,将来能和丈夫在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大学工作——她说,最近几天,她老是看见一个矮个子男子在楼道里转着,大概二十多岁,脸很瘦,眼睛很瘆人,像是那种白天不怎么活动,专门在晚上行动的人。她说得那些女生都格外害怕。
五点钟时,他们都累了,觉得这真是件没意思的事,便和衣躺着睡了。笑茵要余伟和她挤在她的床上,余伟不好意思,还是回去了。第二天中午,余伟去找笑茵。屋子里围着很多女生,都大骂那个小偷,有人认为这就跟强奸一样罪大恶极。余伟一想到笑茵的内衣,气也不打一处来。她们决定给学校武保处报案。
武保处的人来问了一下情况,也觉得可笑。不过他们说最近在好几个学校都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在每个学校只发生一次,而且作案时间都是星期六晚上。他们说,以后星期六晚上他们会采取行动的。
武保处的人走后,她们倒兴奋起来,因为她们觉得这是典型的性骚扰。她们中有很多人都有过这样那样的经历。有两个同学的内衣被偷过。有三个同学曾经遇到过相同的尴尬事件:有男学生把她们挡在路上,说是自己乡下的妹妹到学校里来看她,没有袜子,要她们把袜子借给穿一下。她们觉得又气又可笑,最后竟把袜子“借”给了那个男生。笑茵说她已经遇到了两次。
余伟笑着问她们:“你们在给他们脱袜子时,实际上心里很高兴,是不是?”
她们互相看着,大笑起来。他又问:“你们觉得不光是可笑,还有一种自豪感?”
她们又互相看着,笑。他问她们:“你们当时心里是不是还有一种恐惧感,生怕他有其它的不良行为?”笑。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在我们心理学界,把这种人称为病人,不把他当犯人——他在接受我的治疗时,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他说每当他要到了他喜欢的女性的内衣和袜子什么的,他就一晚上都兴奋,他闻着她们的味道,满足极了。我问他怕不怕被抓起来送进监狱,他说很怕。大部分病人是没有勇气来治疗的,他们也把这个当作是一种犯罪,至少当作是
一种道德沦丧的行为来对待,只有意识到自己是得病了,或者是在家人和朋友的劝导下才来治病的,但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社会对这种行为的认识有两种,一种认为是道德沦丧或犯罪,另一种认为是心理有病了。可是在我们国家,心理学的发展很慢,这些事情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尤其正在进行法制建设,很少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说真的,我很同情那个小偷。他并不想伤害谁,他很可能也只是爱着而已。”
这时候有人开玩笑地说:“那他就成了你的同情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