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轻女子向我表示:好几个月来我一直努力设法鼓足气来见你。你应该注意到,即使现在是炎热的夏季,我却依然穿着高领与长袖的衣衫。昨夜,我见到家地毯上全是皮肤屑,今早则眼见皮肤屑掉了满床。我心想:我必须去见精神科医师了。瞧我这副全身都是干癣的模样,事情不会变得更糟的。
我说道:你就此认定自己患了干癣症。
她继续描述症状:我憎恨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我的身体四肢与颈部全部覆盖着斑斑剥剥的乾癣,我甚至可能任意抖落一身的皮肤屑。
我表示:让我瞧瞧你的乾癣情况。我还不至于吃了你,你也不会就此死去。
于是她向我展现她苦恼的根由。我检查得非常仔细,然后告诉她:你的乾癣大约只有你想像中的三分之一。我可以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情况,你却如此粉饰太平,将乾癣数量降至三分之一。
我回答:没错。你有许多情绪,你的情绪不少,乾癣却不多。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有许多情绪:干癣很少,情绪却很多。在你的四肢与身体上满是情绪的痕迹,而你始终将它们称之为干癣。你的干癣的确不可能像你想像中的那么多,顶多只有你认为的三分之一数量而已。
她二话不说就问我:我该付你多少钱?我会写张支票给你,而我再也不会来见你了。
两星期后,她却来电表示:我可以再与你晤谈一次吗?
我回答:当然可以。
她前来坦承:我要向你致歉,我想再继续接受你的治疗。
我表示:你无须向我致歉。我做了正确的诊断,不必接受任何道歉。
她同意我的观点:我想你是对的,我不该向你道歉,我应该对你所做的正确诊断感到高兴才是。我不再受干癣所苦了,请看我的手臂,如今只有零星一块的乾癣而已。我身上的状况也类似。我足足气了你两个星期之久。
当艾瑞克森对文中这位年轻的女子说:你的干癣很少,情绪却很多时,他将干癣与情绪划上了等号,并借此暗示个案情绪愈多时,干癣便愈少;而干癣愈多,情绪愈少。他随即令他有机会将强烈的情绪投射到他身上。当她对他足足气了两个星期时,她的干癣明显大为减少。她确实情绪多而干癣少。
艾瑞克森精于利用挑战个案、困惑个案,或是激起个案不悦的情绪等方式,协助个案寻获行事的新标淮。如此重新建构和程序,往往与当事人的心智结构与信仰和谐一致。在汽笛豆声的故事中,他设法确认个案自我认定的信仰虔诚。面对肉桂脸故事当中的小女孩时,他采取了适合处理孩童问题的有趣态度。而当治疗干癣个案时,他则以挑战的方式对应个案敌对的态度与竞争倾向。那们深受干癣因扰的个案,终于意识她内在的愤怒情绪。她体认到艾瑞克森是对的,她果真有许多情绪。在潜意识层里面中,她于是联想到艾瑞克森所作的另一项宣告也可能是对的----她的干癣可能只有想像中的三分之一。她的身体立即有所反应---绝大部份的红疹就此消失。
至于当肉桂脸听到自己被称为肉桂脸,而非真的被指控为小偷是地,她轻松地笑了。从此之后,每当她想到自己的雀斑时会忍不住地微笑,原本的憎恨与愤怒,转而被愉快的感受所取代。一如艾瑞克森的解释:整件事逐渐变得极为有趣。如此有趣的情境,即使当她离开艾瑞克森之后依旧存在。
汽笛豆的故事中,个案的处境被重新加以建构,由失控的窘境转代成(本站的咨询师之家为咨询师朋友提供同城聚会的场所)理应赞美感谢的情境----她竞拥有如此美妙的掌控能力,能够在排出气体的同时,充分保留直肠内的液体与固体物质。她甚至被怂恿刻意练习如此绝妙的掌控能力,以及赤身祼体的地在公寓中载歌载舞欢庆上天的神奇化工。当然,就肤浅的层面来说,由于艾瑞克森也相当尊重她的禁忌---他建议她私下练习,而非在大庭言广众前公开放屁。
此文结尾处,艾顼在森附带提及了一椿有关个案的补充说明。当事人对身体的接纳态度,已逐渐延续到对个人其他生理功能的全盘接纳。短短一年后,她竟实可以在与艾瑞克森谈话的同时暴露出乳房哺育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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