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心理学家网
 
热线咨询 0551—2826223
当前位置: 网站首页 - 心理小说 - 非常日记
    发表日期:2006年6月8日 出处:中安读书 作者:徐兆寿 编辑:cnpsy 有3017位读者读过此文 【字体:
《非常日记》第九章(四)
       
 
 
 

  余伟一直怀疑一件事,就是那个女学生可能患有轻度的先天性的神经病,否则,那样的惊吓怎么会导致她疯了呢?这是说不过去的。他在国外有过这样的临床经验。他还向美国的同行们在网上发过求助,希望他们能介绍一些这方面的经验。他们的认识很不一致。有人认为即使没什么神经方面的疾病也会在突然之际因为高强度的恐吓而导致神经失常。他跟女学生的父母取得了联系,希望她们告诉他一点实情,但她们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他不大相信,只好去找医学院,以及那个女学生上过的中小学,但都证明她从来都没有精神病现象。他还征询过几个医学专家,他们也认为,任何人都有可能在突发事件中因心理承受能力小而导致精神病。范进中举就是明显的例子。这方面的取证算是彻底失败了。法庭又要开庭审理此案了,他们只好应对。在开审的前一天,他去找林风。林风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情,对他说:

  “余老师,别忙了!”

  “不,林风,你要挺住,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

  “我不相信天。余老师,你怎么不跟我写信了?我一直等着。”

  “林风,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是啊……我早就知道的。”他颓唐到了极点。余伟不忍看他这样,就说:

  “它需要我们一生去回答。”

  林风却不再看他了,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就转身走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异常颓唐地回到了学校。

  在开审的那天,余伟刚一进法庭,就被一个打扮得很入时的漂亮姑娘挡住,她问:

  “您是余老师吗?”

  “我是余伟。”

  “我是咱们学校的校友,叫林如诗。”

  余伟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林眠本人吗?她怎么也搅到里面来了。她说:

  “你大概听说我的事了吧。学校和我之间有一个没有打完的官司,我准备还要继续打下去。”

  “这对你个人没有什么好处。比如婚姻,比如前途。”

  “我已经尝到苦头了。但我现在必须做下去,我已经无路可退。”

  “没有那么严重,你只要不在乎别人对你怎么看就可以退身了。”

  “我根本就没在乎过别人怎么看我,再说,能退到哪儿去?”

  “退到你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是那种人。余老师,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辩论。一是来听听林风的案件,二是来请你让我看看林风的那本小说。”

  “小说的事不可以,我必须求得他本人的同意才可以。”

  “好吧。”

  “我希望你不要出场,行吗?”

  “为什么?”

  余伟给她说了他的担心,可是她并不同意余伟的看法,她说: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不但要出场,而且要帮助他站起来,和我一起为自由而辩护。”

  “自由!”余伟喃喃道。他知道,她不会同意他的想法。

  当林风再次被带上法庭时,他还是低着头,精神比昨天更差了。使他没想到的是,法庭又一次揭示他的心理历程,在提到他小说里的“表姐”一案时,法庭出示了当年的报纸,并问他:

  “你真的在她家做过家教吗?”

  “是的。”

  当法庭在说明林风给林如诗写信,偷走林如诗的内裤时,林如诗出庭作证了。这也是大家没想到的。林风更没想到林如诗会到场,刘子奇等学校方面的人都感到了意外。林风无地自容,不敢看林如诗,更不敢看法庭上的每一个人。法庭出示了林如诗的内裤,让林如诗作证。林如诗作了证,但林如诗要求法庭让她说明:“不错,这是我的。但是,我没觉得这是犯罪。我没有怪罪他。你们在场的各位也许没有经历过大学时候那种压抑的内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同学住在一起,每天都在谈论性,却不可能从正常的渠道得到性的满足。二十多岁,他们的身体发育到了最强壮的时候,他们的性意识也到了最强烈的时候,他们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再没有其它更多的压力,他们只有一种企求:爱情,包括与此相关的性爱。你们可以想想,社会上总有地方每天每夜都在放着黄色录相,社会上对两性的认识包括对性行为的认识已经非常开放,到处都是卡厅,到处都流动着妓女,他们的社会环境也对他们的人性进行着引诱、压迫,但是他们怎么办呢?如果说在我上大学时对他的这种行为感到不耻和可笑时,现在我却无比地同情他们。你们都想想,你们不要从那些可怕的道德观念出发,不要从那些冷漠的法律观念出发,就从人出发,来想想你们的后辈吧!你们也有儿女,去跟他们交流交流吧;你们也有兄妹,去和他们畅所欲言吧;你们也有自己的青春,去和你们自己对话吧,你们也许会有一些同情心的。”

  法官打断了她的话,要她说与本案有关的问题,但她说:“法官,我说的这些正好与本案有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请允许我把话说完。”

  法官没办法,只好让她继续说:“所以,我认为,现在不只是要审林风,我们每个人应该审理一下自己,社会,整个社会,教育,还有我们的道德、法律,乃至文化,都应该审理一下自己,看看究竟是谁在犯罪。我认为,林风没有罪,林风是有一些心理上的毛病,但是,他的毛病不是他自己遭成的,是社会、是教育、是家庭,他的错又有谁来负责呢?”

  余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作证,现在他才明白她为什么坚决要上法庭,明白她为什么自己要求作证的理由了。她戏弄了法庭。

  然而,无论怎样辩护,法庭还是认为林风有作案的动机,只是一时无法证明林风在作案时是不是在现场,所以无法下结论,需要休庭,继续取证。林风被带走时,余伟追上去向他喊道:“林风,你不要怕,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林如诗也追上前来,大喊:“林风,我会向社会呼吁的。”

  笑茵的父亲也上前来,郑重地看着林风。

  可是,余伟永远忘不了林风在被带走时的神情,他转过头来,冲他们一边笑着,一边流着眼泪,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中文系的人带着一个人来找余伟。是个农民,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说他是林风的父亲。他从别人口里已经知道了林风一案的结果,他一看见余伟就抓着余伟的双手跪在地上,哭着说:“请你救救我的风儿啊,余老师!”

  余伟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对他说:“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学校也向着林风。我们相信林风是无罪的。”

  他说他要马上去看看林风。余伟有点儿为难,他知道林风一直不愿让他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他和学校武保处的领导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下,暗示他先给林风说一声,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一路上,余伟告诉老人,林风是很有才华的,并告诉他社会上有很多人愿意为林风呼吁。老人一直抓着余伟的手,颤抖个不停。余伟问老人吃饭了没有,说没有。余伟说先去吃点东西吧,他不肯。余伟说总要买些东西吧!老人才愿意。余伟带着他先去吃饭,他一边吃一边流着泪,余伟看着心酸,差点也流出泪来。他们又去买了点吃的,顺便又给林风买了些书和杂志。他们到了看守所里,所长一脸的阴沉,他让林风的父亲先等一等,把余伟叫到另一间办公室里说:

  “你们为什么要让我们告诉他他的父亲来看他的事?”

  “因为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你还是个心理学专家,就怎么想不到,让我们也跟着倒霉。”

  “林风怎么啦?”

  “怎么啦?他刚刚自杀了。”

  余伟一听就惊呆了。为防林风父亲的不测,他马上给学校打电话,不一会儿,学校武保处的、中文系的,还有刘校长也来了。老人在看到林风的尸体时,昏了过去。当他醒过来时,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余伟称呼他,他也不答应。看守送给余伟林风留下的东西,其中有一封今天早上写的信,还是写给余伟的。余伟一看,是少年维特在自杀前读过的莪相的几句诗:

  春风啊,你为何将我唤醒?你轻轻抚摩着我的身儿回答:“我要滋润你天上的甘露!”可是啊,我的衰时近了,风暴即将袭来,吹打得我枝叶飘零!明天,有位旅人将要到来他见过我的美好青春;他的眼儿将在旷野里四处寻觅,却不见我的踪影……

 


【本文由 中国心理学家网 发布,转载须保留本文链接!手机浏览网页显示不完整时,请点击网页底部的电脑版。欢迎关注本站微信公共号:xinlixuejianwang 分享按钮

相关专题:

相关信息:
 没有相关信息

相关评论:
 没有相关评论徐兆寿
发表、查看更多关于该信息的评论 将本信息发给好友 打印本页
版权所有  中国心理学家网技术支持创立互联    通讯地址:安徽医科大学医学心理学150#   邮编:230032

联系电话:0551—2826223  E-mail:cnpsy@126.com QQ:619938829  皖ICP备 06003963国内心理学类综合性门户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