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一个古老的问题。原始人在集体捕获了一只大动物分而食之,吃饱喝足之后,面对浩瀚星空无边宇宙,一定会怅然思索这个问题。现代文明的一个“好处”,就是把人禁锢在城市里,用水泥和人造灯火,把目光和星空、远山隔绝开来,把这个充满惆怅和苍凉的问题,藏到了冰箱的冷藏室和汽车的后备箱里。不到停了电,诸物腐败或轮胎爆了抛锚路边的时候,我们很难发觉它。这是现代人的进步,也是现代人的悲哀。我们得以躲在灯红酒绿的城堡中,躲避日日夜夜面对大自然时的渺小感,穿着莱卡的灵魂逃逸了拷问,得以浑浑噩噩混到终点。失去了反思和警醒的契机,猛然回首,时间的桑叶已被年龄的毛虫蛀空大半,却并没有蚕丝的光泽闪现。
我和同道们办了一个心理咨询中心。在宁静的春草绿色墙壁的咨询室里,接待过很多来访者。常有报社记者坐在米色的沙发上,好奇地问,你们平日就是在这里做咨询吗?我回答,是啊。记者接着问,能把发生的故事讲给我听听吗?我说,不行。心理咨询专业守则有很严格的规定,不可将来访者的任何信息泄漏出去。锲而不舍是记者的特性,他们会绕着圈子问,到这儿来的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啊?哪个年龄段的人最多啊?最小的是几岁就来咨询啊?最大年纪的人高寿多少啊……我理解他们的好奇心,但坚守无可奉告的原则。有一个问题是例外,那就是记者问道,人们谈论最多的问题是什么?是情感方面的,还是人际关系?再不就是事业发展方面的问题?
每到这时,我会非常肯定地回答,在这间咨询室里,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们谈论最多的问题,是一个古老的哲学问题——